16岁上访少年杀死截访者 二审获刑8年

　2010年曾引起舆论高度关注的抚顺截访命案(相关报道参见《新世纪》周刊2010年第31期《抚顺截访命案生态》)，二审在2010年年底悄然宣布维持原判。

　　原代理律师北京良才律师事务所王令认为，二审“秘密审判”，且被告赵明阳的监护人尚不知情，辩护律师即换成其他人，其中十分蹊跷。他计划下一步将向辽宁省最高院申诉。

　　祸起拆迁

　　该案件与村里征地拆迁中村民的村委会的矛盾而起。2009年10月9日，因村民认为村内拆迁补偿款分配不合理，集体土地的边角料被村干部私自转包给亲戚，赵明阳的叔叔赵宪俊组织200多村民到开发区管委会上访。

　　上访前一天，小瓦村村书记臧军曾指使有黑社会背景的混混到赵明阳家威胁。据赵明阳母亲张杏生回忆，当晚赵明阳父亲赵俊华没有在家，一伙拿刀的人闯进家门，有一个人将到放到张杏生脖子上威胁，要求赵俊华不许参与上访。

　　赵明阳参与上访实属偶然，由于当天上访人数超出预期，原本在家睡懒觉的赵明阳被叫醒帮忙开车;在上访途中，遭遇前天闯入赵家的团伙截访，截访者头目是有黑社会背景、几度入狱的岳霞。

　　因上访村民王兴元头部受伤，双方发生冲突。在厮打中，赵明阳用手中的水果刀捅入一名叫李小龙的截访者身体。慢慢倒在血泊中的李小龙，又被随后追赶上的村民踢打，此后死亡。经法医鉴定，李小龙被人用刃器刺中腹部造成左肺脏心脏及左肾脏破裂而死。

　　2010年7月28日，辽宁省中院开庭审理该案，小瓦村近300多村民自发到法院前为赵明阳求情。因赵明阳属于未成年人，法院不公开审理，只允许赵明阳代理律师和其母亲进入。

　　2010年国庆前，辽宁省中院作出一审判决，18岁的被告人赵明阳被判处有期徒刑8年。组织截访的原村书记藏军被判刑一年零六个月，缓刑两年。参与截访的团伙头目岳霞以非法侵入住宅罪，被判有期徒刑一年零二个月。10月8日，国庆节假期后第一天，赵明阳的父母将上诉书送至辽宁省中院和高院，代理律师王令以邮寄的方式将“授权委托书”寄出。

　　悄换律师

　　赵明阳的监护人张杏生告诉财新记者，2010年11月19日见到辽宁省高院名为刘娜娜的二审法官后，随后一直再无法取得联系。

　　张杏生委托的代理律师王令一直向法院咨询开庭时间，打了法院主页上留的四个刑事庭电话，却始终没人接听。2011年1月18日，张杏生接到二审“维持原判”的裁定书，却发现代理律师变成了“辽宁省恒煜律师事务所”律师张静杰。

　　百度搜索发现，为赵明阳二审辩护的辽宁省恒煜律师事务所，在2008年12月22日揭牌，当日抚顺市政法委书记出席。

　　张杏生回忆，法官刘娜娜曾劝其更换律师，但被明确拒绝。2011年1月19日，法院终审裁定后，张杏生得以在监狱中见到赵明阳，并得知，张静杰曾到狱中，让赵明阳签署一份“上诉书”。原代理律师王令分析，该文件极可能是在赵明阳不知情的情况下，签署的“委托协议书”。

　　王令认为，赵明阳案发时尚不满18岁，属于未成年人。律师委托代理应该由其监护人办理。法院没有权利在其监护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更换律师。

　　判决争议继续

　　王令认为，新更换的律师在辩护时没有尽职。

　　他说，法院判决时没有考虑到案发的前因后果。以岳霞为首的截访团伙，曾到赵明阳家威胁其父亲不准带村民上访。案发当日，赵明阳发现李小龙正是闯入家门威胁母亲的人。王令还指出，虽然结果赵明阳将李小龙杀死，但李小龙是30多岁的壮年，赵明阳仅是未满18周岁的孩子。法医验尸结果显示，李小龙属于正面受伤，应该是双方厮打后，受到赵明阳攻击。赵明阳应该定为“正当防卫”或者“防卫过当”。但律师张静杰在辩护时对此丝毫未提。

　　此外，王令强调，现有法律规定，如果一审事实有争议，二审律师可以申请开庭审理。对“赵明阳是否属于正当防卫”在一审认定时有争议，但最终裁定书显示，律师张静杰并没有要求开庭审理。

　　王令认为，小瓦村村民屡次为赵明阳求情，一审仍判处未成年人赵明阳有期徒刑8年，量刑过重，“一般穷凶极恶、惯犯、累犯才会判这样的刑”。而且，在他看来，发生这样的悲剧，不是赵明阳一人之过，与当地政府、公安机关的不作为都有关系。被害人本身有过错，且赵明阳表现良好，家属积极赔偿，应该可以获得减刑。

　　“组织截访的臧军、黑社会头子岳霞现在都已经出来了，只有我们家赵明阳还在监狱里，最不应该承担责任的人承担了责任，是不公正的”，张杏生表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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